巨熊与蜗牛

The End Of Innocence(EALD外一篇)21

两人踉跄着显形在灌木丛里,纽特腿一软跪了下去,忒修斯赶紧单手搀住他。“纽特!”

“我没事。”纽特低声说,“胎儿已经被成功‘安装’回去了,我能感觉到。快放信标。”

忒修斯左手执杖,在地上划出复杂的三角。“大约还要五分钟。”

他转头看纽特。“你确定没事?”

“没事。”纽特在大衣里翻找了一阵,掏出一个小瓶子,一口灌了下去。“我非常精确的计算过才移形的,胎儿很安全。”

“你喝了什么?”

“龙毒蔷薇花液,能‘固定’住胎儿。给神符马保胎效果很好。”

“你早想到会有这一刻。”

“只是有备无患。”

纽特就地坐下,让茂密的灌木挡住了自己。他的肚子一阵一阵的疼,腿间湿润,他知道那是与胎儿短暂分离时的出血。一切都还在控制之内。

忒修斯也在他身边坐下。“你真的不召唤帕西吗?”

“我不想他来这儿。”纽特望着远处的沙滩,海涛叠叠,雄俊的马群在碧海蓝天之间踏着白沙游荡。帕西瓦尔在这个美丽的海岛上受尽了折磨。

“他的噩梦已经够多了。”

“你知道他总会为你来的。”忒修斯也和他望着一个方向。“他绝不会乖乖在办公室里等消息的。”

“你总想让别人‘乖乖的’呆在办公室里。”

“我只是希望你得到最好的。”忒修斯坚持道。

他跟忒修斯的交流已经改善了不少,但这显然是一个说不通的话题。纽特叹一口气。“你的手怎么样?”

“问题不大。”忒修斯回答,他的右臂被一道神锋无影咒割破了,血从裂口处向两侧蔓延,染得那伤口好像一张扭曲大笑的红唇。

纽特抬起魔杖指向他:“恢复如初。”

“魔法伤口是不能用简单的恢复咒解决的。”忒修斯敲敲那只信标。“等治疗师来吧。”

“我以前不知道治疗师这么有用。”纽特觉得有点疲倦,双手枕头躺下,看天上云峰重重。“我总觉得他们就是会行走的白藓罐子。”

“除了弥合伤口之外,他们能做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哪怕心脏被炸掉了一半,一个优秀的治疗师也能把你救回来。”

“不可能。”纽特微微吃惊。“那和复活人有什么差别?”

“几乎没什么差别了,只是要付出代价。很大的代价。”忒修斯换左手持杖,仔细的把他变回了莉莉。“别让帕西的傲罗们发愁要不要逮捕你了。”

“这个形态太矮了。”纽特不高兴的说,他能感觉到胎儿还在肚子里,被龙毒蔷薇稳定的保护着,但他的身体很沉,似乎大地在不断将他向下拉去。

“不能俯视他挺难受的吧。”

兄弟俩对视一眼,两人的笑容都有点贼。

“是有点奇怪。”纽特回答。他有些困倦,眼睛不由自主的想要合上。“他的眼睛仰视着我的时候,和嗅嗅很像……”

他们身边的空气连续暴响,一组傲罗按战斗阵型依次显形,一落地就立刻向两旁散开,为接下来到达的人腾出空间。忒修斯站起身来,领头的文森特拍他的肩膀:“忒修斯,你还活着!”

“30人,十二点方向,八百二十尺。”忒修斯立刻开始汇报。“建筑内有变异的默默然,红黑相间,不可接近。哪怕只是简单的触碰也是致命的。”

文森特点点头,向身后招了招手。傲罗们整齐的在他身后列阵,准备二次幻影移形。忒修斯拉住他:“我们需要治疗师。”

“我的突袭队里没有治疗师。”文森特大大咧咧的回答。“这些小甜心还是比较适合在后方呆着。”

忒修斯深深的叹气。“看来我只好等二队的了。”

文森特粗豪的咧嘴一笑。“休息会吧,斯卡曼德讲师。”

他手一挥,整个傲罗队伍跟他一起在空气中消失了,连幻影移形的响声都整齐划一。

忒修斯转过身来,纽特仍然坐在地上,他似乎想站起来,但晃了一下,没能成功。忒修斯立刻半跪在他身旁。“怎么了?”

“我很好。”纽特反射性的回答。“就是头有点晕。”

“你脸色很差。”忒修斯的声音恐慌起来。“纽特,看着我!”

“别大惊小怪的。”纽特昏昏欲睡的回答。“只是有些累了……”

第二队傲罗在他们身边显形了,蒂娜领头,她一见忒修斯流血的手臂和脸色苍白的纽特就叫起来。“菲奥妮、艾瑞萨!”

两名女性傲罗立刻出列,她们掌上没有杖茧,手指干干净净,忒修斯立刻认出来了,这是两个治疗师。

治疗师中的一个站到忒修斯身边,徒手盖上他的伤处,指尖泛起治疗术的银光。另一个跪在纽特身边,轻声询问他的情况,掏出几个小药瓶让他喝下,并用魔杖扫描他的全身。

纽特得到治疗师的照管了,忒修斯微微放下心来。他向蒂娜重复了一遍刚刚和文森特说过的话,她沉着的点头。“文森特一定是从正门进的,我们会先在附近布下反移形屏障,再从侧门突入。”

然后她有点不确定的看了一眼忒修斯,好像在寻求这个老傲罗的认可。她还是太年轻了,忒修斯想。但他们上战场的时候比她现在更年轻。他赞许的向她点头。“非常周全的想法,戈德斯坦恩队长。”

“谢谢您!”蒂娜很激动的说。然后又竭力改成沉着的表情,转身面对她的下属们。“我们走。”

“格雷夫斯部长怎样?”忒修斯低声问她。

“他在压阵。”蒂娜也低声回答。“他必须确保每一队都在正确的地方。但他很担心你们。”她看了一眼纽特。“你们失联时他几乎急疯了。”

“谢谢。”忒修斯对她点头。她紧张的笑了一下,原地消失了。忒修斯看着她的队员们前前后后跟着她一起移形,空气爆裂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响成一片。与文森特整齐划一的队伍比起来,她的确还有很多要学。

他的伤口在第三队落地时已经几乎完全愈合了,照管他的治疗师放开了他,让他去和领队交代作战方案并把他们送往战场。她自己去到纽特身边协助同僚。

忒修斯回到纽特身边时惊恐的发现她们脸色严峻,手指带着银光在纽特的小腹上不断移动。在移到某处时纽特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像是无法忍受那疼痛。

忒修斯立刻跪在他身边。“怎么了?”

“胎儿的连接有什么问题吗?”纽特问,他似乎在迅速的衰弱下去,嘴唇惨白。“我不确定胎位是不是放正了。”

“您的孩子很安全,夫人。”那年长的治疗师慢慢的说。“但您正在大出血,现在请尽量保持静止,我们要给您的内脏止血。”

“什么?”纽特有点困惑。“为什么会……”

他声音已经很轻了,但仍然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我以为我做对了所有事情。”

“是空间撕裂造成的损伤。”两个治疗师神色紧张,手上的银光忽明忽暗。“无论您的幻影移形能力多么强大,都无法在强行分离又弥合两个生命体时不受伤害。”

“我喝了龙毒蔷薇花液了。”纽特声音轻微,但仍然坚持着讨论。“怀孕的神符马在穿越空间后使用它效果良好。”

“动物和人还是有一些区别的,格雷夫斯太太。”那个年长的治疗师絮絮的说。“你喝得太多了,花液‘固定’住了胎儿的同时也锁住了你的伤口,让它们始终无法愈合。用药时请咨询你的治疗师再做决定。”

“老师。”那个年轻的治疗师忽然望向她。“我无法重建内脏组织,求求您……”

“没问题的。”年长的治疗师用那种安抚病人的口气打断她,她转向纽特。“夫人,请您不要紧张——”

“到底有多严重?”忒修斯一字一句的问。“说实话。”

“宫内问题不大,但内脏有些……缺损,是一次发生在内部的分体事件。”那位治疗师说。“但还是有希望的——”

她在说后半句话时有些犹豫,仿佛自己都不相信那些字句。忒修斯楞了一下,忽然明白了,心中一片寒凉。

“你可以救他,但你不愿意。”忒修斯低声说,他握着纽特的手,那只手冰凉。他弟弟已经疲倦的闭上了眼睛,脸色苍白。

“我不……”

“别对我撒谎。”忒修斯冷冷的说。“我做傲罗足够久了,认得出撒谎者。”

短暂的寂静后,那位治疗师叹了一口气。

“重建血肉消耗的是治疗师自己的生命,斯卡曼德先生。”她轻轻的说。“如果我为每个病人都这么做,现在早就死了。”

“求求您。”忒修斯浑身发抖,如坠冰窟。“我愿意付你想要的任何价格。”

“人的生命是买不到的,斯卡曼德先生。”那位治疗师神色平静,她的学生眼圈红了,咬着牙低下头去。

“治病救人是我的天职,但您所要求的已经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她轻声说,指间银光闪烁。“我会尽全力治疗她的,但还是希望您谅解。”

“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替代。”忒修斯立刻说。“多少年都可以。”

“恐怕这是一个只有资深治疗师才能做的交换。”治疗师摇摇头。“这需要许多年的学习,斯卡曼德先生。”

“别叫他。”纽特突然说,声音低微,但忒修斯清晰的听见了他的话。他看着纽特轻叩手指,那只戒指变成蝎子爬进他的衣袖里,消失在了忒修斯所不能及的地方。

那是一个门钥匙,可以将某个人从世界的任何角落带到他身边。

一个愿意为了他的生命支付任何代价的人。一个资深的治疗师。

“不要召唤他。”纽特又说了一遍,微微睁开眼睛。“他的生命对我很重要。”

“梅林啊。”忒修斯的眼前模糊,他听见自己声音破碎。“纽特,我不能看着你死。”

“你不会的。”一个金铁般的声音说。

忒修斯没有回头,他知道那是谁。他们相识了十多年,从魔力的波动到走路的步伐节奏,他几乎熟悉这个人的一切。

帕西瓦尔·格雷夫斯在信标上显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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