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熊与蜗牛

The End Of Innocence(Every Day A Little Death外一篇)9

“你不该这么轻易放过我的。”忒修斯说。

帕西瓦尔·格雷夫斯以执法必严著名,忒修斯伪冒了他的命令,起码也该当场逮捕并没收魔杖,但他只是解散了所有的下属,把他带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对他的官方形象不利,忒修斯想。看着他的老战友像一匹困兽,暴躁的在屋里走来走去。

“那我该怎么办?当场逮捕你?”帕西瓦尔没好气的回答。“没收你的魔杖,把你关进牢里去?”

安全部长办公室,十字形的吊灯,接到天花板的铁柜可以照见人脸。帕西瓦尔靠着漆黑的办公桌转过身来,手里没有魔杖,毫无防备的胸膛正对着他——

“也许你真的应该这么做。”忒修斯低声说,把魔杖放在办公桌上推过去,后退一步离开它。帕西瓦尔惊讶的抬头看他。

“我的确不安全。”

“仁慈的路易斯啊,忒修斯!”帕西瓦尔没接他的魔杖,头疼似的捏住眉心。

“我知道你为纽特担心。”他尽量慢的对忒修斯说,就像医生在战场上向一个重伤的士兵解释为什么他现在不能喝掉一整瓶朗姆酒一样,强压着的耐心。

“我们都很担心,但贸然冲到格林德沃面前去只会给他更多伤害你的机会。”

忒修斯没有说话,帕西瓦尔皱起眉来。

“我不关心纽特的安全是不可能的。”他换了个角度。“你比我更清楚这一点。”

“我清楚的。”忒修斯终于点点头。他简直要松一口气下来。“但我还是得去找格林德沃。”

帕西瓦尔一口气没下去,堵在喉咙口。“为什么?”

忒修斯沉默了一下:“我有我的原因。”

他没有拿魔杖,转身想往外走,办公室门咔哒一声在他面前上了锁。

“这句话十年前我就听过了,忒修斯。”帕西瓦尔在他背后说。“还是那句话。把你那、该死的、原因、说出来。”

他一字一字的往外蹦,忒修斯恍惚了一下,好像他们又回到十年前的那个雨夜。小酒馆里他和帕西瓦尔隔着人群对望。

但这一回那扇可以逃离的门锁死了。他不得不回过头来,帕西瓦尔仍然在原地没有动,靠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看着他。他的两鬓霜白,也许只有忒修斯还记得他一头黑发的样子。

时光荏苒,故人相逢,他们已不再是风华正茂的青年。他那时候还太年轻,不懂得对值得信赖的朋友暴露软肋,并不意味着自己就是弱者。

当年如果他明白这个道理,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是我那时候太固执了。”他轻轻的说。“你是对的,我早该告诉你。”

帕西瓦尔没说话,只是盯着他。他不再靠着桌沿,挺身直立,用身体语言告诉了忒修斯他在全神贯注等他的答案。这是一个不会背叛他的朋友,也许在纽特的事情上除外。他想到这一点,轻轻笑了一声。帕西瓦尔莫名的看着他。

“格林德沃诅咒了我。”他最终说。

帕西瓦尔脸上变色:“什么时候的事?”

“我每次提审他的时候,他一点点的诅咒了我。”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平静,像一个遥远的幽灵。“昨天的袭击者是格林德沃的信徒,我逼供他时他打破了自己的死誓,被活活烧死了。”

“他的死亡完成了格林德沃的诅咒。”帕西瓦尔立刻明白了。“诅咒的内容是什么?”

长久的沉默,房间里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你。”忒修斯最终艰难的说。他不能看帕西瓦尔的眼睛,一看就会手臂刺痛,那是一个拼命想要在他的指尖找到出口的杀戮咒。“格林德沃要我杀了你。”

出乎他意料的,帕西瓦尔楞了一下,竟然笑了。笑声轻快。

“那也不是件新鲜事了,对吧?”他挠挠耳朵后面。一个他在下属面前绝对不会做的动作。“你五个月前就想要我的命了。”

“那不是……”忒修斯有些尴尬。“我那时没有想杀你。只是想给你一个遗忘咒。”

“然后再抹掉整个傲罗行动队的记忆?还有纽特的?还有格林德沃的?”帕西瓦尔摇摇头,“仁慈的路易斯啊,忒修斯,你犯罪好歹有点计划吧。你要是真想杀我,大概在三天前全世界就都知道了。”

他绕回桌子后坐下,开始翻阅文件,它们已经在他的桌上摞成了很厚一叠。

“诅咒都是可解的。”他蘸了蘸羽毛笔,开始逐行批阅一本特别厚的报告。

“去问你们那个‘最伟大’的老师,他一定知道怎么办。走MACUSA的急信通道,当晚他就能收到信。”

“我总是无法抑制的想要对你念杀戮咒。”忒修斯低声说。他看了帕西瓦尔一眼,又感到那股刺痛,赶紧移开目光。

“你的魔杖还在我这,你不可能无杖放出杀戮咒的。”帕西瓦尔不耐烦的说。“对自己有点信心,忒修斯,诅咒不是命令,只是一个召唤。只要你和你的魔法下定决心不去实践这个召唤,是可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避免它的。”

他的态度好像忒修斯只是得了个感冒,而他是个医生,正满脸厌烦的塞给他一瓶止咳药水。忒修斯看着他龙飞凤舞的在文件末尾签名,他的字还是那么烂,典型的治疗师。

“只要等到你的老师给出解决办法——最坏的情况,你搭下一班船回英格兰去找他,这个愚蠢的诅咒总不能隔着大西洋干掉我。”

忒修斯的心里安定了一点,帕西瓦尔无所谓的态度感染了他,他略略放松下来。

“你说得对。”他对帕西瓦尔说,“但我的魔杖还是先交由你保管比较好,我现在不是很信任自己。”

“当然。”帕西瓦尔随意的挥了下手,忒修斯的魔杖消失在桌面上。

“放心了?”他对忒修斯说,“去给邓布利多写信吧,顺便别忘了,”他很阴险的笑了一下:“在这儿我是你的上司。你的酒品走私报告还没给我,斯卡曼德傲罗。”

“当然,格雷夫斯部长。”忒修斯翻个白眼回答。“下班前给你。”

“要尽快,我太太还在家等着呢。”

“别得寸进尺。”忒修斯阴森森的说。帕西瓦尔大笑,举手投降,目送他走出门去。

门一关上帕西瓦尔就不笑了,他缓缓前倾在桌面上,单手撑住额头。感到冷汗已经浸透了自己的手心。

除了被更强大的力量撤销外,他从没听说过别的解除诅咒的方法。

他又想起自己面对格林德沃时的感觉,那强悍无匹的力量,他好似在仰望一座高不可攀的危峰。

比格林德沃更强的巫师……真的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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