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意外。”忒修斯笃定的说。他在帕西瓦尔给他变出的那把椅子上坐着，把魔杖推还给他：“你们只是逼不得已。”
“我不能说我们是彻底的勉为其难。”帕西瓦尔答道。魔杖在伸手就能拿到的位置总算给了他一点安全感，这把椅子未免太不舒服了，像一把寒冰贴着他的后背，难怪囚犯总想站起来。
把话说开了让他心里总算松快了一些。“但我的确很抱歉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你。”他真诚的说。
又笑了一下：“我是打算灌你两杯酒再坦白的。”
他背上有冷汗。在这间囚室里他控制不住的焦虑。忒修斯仍没有要走的意思，他也只好在原地奉陪。这间屋子的天花板太低了，好像要一直压到人的眼前来——
“我们可以修正这个错误。”忒修斯说，“我们这就去找邓布利多，他一定有办法解决那个…东西，把纽特恢复原状。”
“你不想先问问纽特的意见吗？”帕西瓦尔不可置信的问，“这件事情只有他有权选择。”
“更正一个错误不需要那么复杂。”忒修斯有些烦躁，“趁着这还没有对他的生活造成永久的损害——”
“这恐怕不由你来决定。”帕西瓦尔说，感到一点怒火从胸中升起。“纽特是个独立的成年男人，不是那个对你言听计从的十四岁的弟弟。”
忒修斯像是被毒蛇咬了似的站起来，脸色发青：“那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不该你来置喙。”
“你该学着让你弟弟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了，忒修斯。”他有些好笑：“你不能永远像对一朵花似的保护他。”
“我发现他想要的生活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好处。”忒修斯答道。
他嘴唇周围的线条抽紧了：“如果说到好处，你才是首当其冲的那一个。”
“我不会管五个月的囚禁和刑求叫‘好处’，忒修斯。”
“显然和我弟弟在一起的时候你过得不错。”忒修斯说，声音里有某种他不熟悉的东西。“你也许还会怀念那几天的。”
“我不会怀念哪怕一分钟做囚犯的生活！”他不知不觉的站了起来，与忒修斯隔着桌子相对而立：“你以为我们有过选择吗？我们像猪一样被逼着配种，就为了第二天不被杀死！你管这叫值得怀念的事情吗？”
“我不确定。”忒修斯嘲讽地说，“也许有一个孩子勉强能算是件喜事吧。”
魔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他握在了手里，正发出狂怒的鸣叫：“你以为被逼着睡我最好朋友的弟弟是一件会让我自豪的事情？”
这里的天花板太低了，逼仄的四壁一起挤压过来，要把他们困死在里面。这场没完没了的审讯已经把他推到了忍耐的边缘，好像有一块越来越沉的巨石压在他的胸口，真希望谁能把它挪走——
“你以为看着纽特被那魔药折磨会让我愉快吗？还是看他被迫怀上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孩子会让我觉得满足？”格林德沃的话在他的脑中嗡嗡作响，一个认知突然劈裂了他的脑海。
“还是你更希望当时做这件事的人是你？去摘那‘永不可得的月亮’？”
忒修斯退了一步，椅子被他碰翻了，砰的一声。帕西瓦尔看到他脸色煞白。
“我永远不会。”他说话的声音游移，好像无法确定这是不是出自自己口中。“对我的亲弟弟——”
“你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脸，忒修斯。”他冷笑一声，一阵复仇的喜悦冲刷过他的胸口：“你是个糟糕的骗子，一直都是。”
“我没有这种想法。”忒修斯低声说。
“我们谈论家庭、亲人、以及其他一切的时候，你会提到谁？我们在谈论心爱的姑娘时，你怀表里是谁的照片？你在酒吧喝醉那一次，我背你回去，你喊着一个女神的名字。”他想起了自己那时嘲笑忒修斯的话，你是真的没有别的女神可崇拜了吗，竟然在梦里呼唤一位处女神。
“阿尔忒弥斯。”他说出这个名字时，像是在舌尖吐出一把匕首，看忒修斯在刀锋前步步后退。“你一直在叫阿尔忒弥斯。”
“纽特是你的亲弟弟啊。”他低低的说，好像害怕会惊醒谁似的。“忒修斯，你疯了。”
“不要让格林德沃钻进你的脑海里。”忒修斯说。他的脸像是一个在风雪中即将冻毙的旅人，绝望的想捉住最后一点天光。“不要相信他的胡话，帕西——”
“格林德沃不能创造一段不存在的历史。”他说，听见自己的声音冷得像冰。
“也不能让你在醉酒时喊出阿尔忒弥斯的名字。”
“我为了救你发出过索命咒，让灵魂从此染上了血。”忒修斯说，魔杖出现在指间，他全身发抖。“我真希望当时没有那么做。”
“而我为你吃了两颗子弹，差点像麻鸡一样把命送在医院里。”他回敬道，感到内心一片明澈的绝望，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你要杀了我吗？忒修斯？”他绕过桌子走向他。忒修斯退了一步，被椅子绊得踉跄一下，又挣扎着站稳。“杀死你最好的朋友，你弟弟孩子的父亲？”
他的胸口迎着忒修斯的杖尖，那玳瑁柄在他指间抖得像狂风中的枯叶。
“杀了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我……我不……”
“放手吧，忒修斯。”他轻轻的说，为自己和朋友都感到无法抑制的悲哀。
“你永远都会是他的哥哥，让我们就这样保持下去，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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