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路边停着一辆车，像只疲倦的黑色甲虫那样稳稳栖息着。街灯照亮了微雨，潮湿的光映进来，勾勒出桌子和吧台的边缘。忒修斯摇晃酒杯，威士忌在杯中起伏的轮廓也亮起来，他就饶有兴趣的盯着那一小圈动荡的光亮。
“你刚才说到你的Omega。”酒保说，“他知道你在这吗？要是他真想找你，却不知道这儿的地址可怎么办呢？”
“他只要想，总能找到我的。”忒修斯说。
纽特进入这次可恶的热潮的时间十分的惹人心烦，他的热潮本该在秋天，但他在新西兰呆的时间太长了。他坐船在几周内转过了半个地球，赶上了伦敦冬天的尾巴，但颠倒的生物钟反应却很迟钝，他的身体刚经历完新西兰温和的夏天，现在坚定不移的要做秋天该做的事。
“小比利不肯安静下来，我只要稍稍靠近他就会进入狂躁的求偶状态，这对他的健康一点好处也没有；贝果儿在我在场的情况下试图攻击周围的所有活物，连一根会动的扫帚也不放过。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写完稿子呢，唉，给毒角兽人工取精到底还是有它的弊处……”
忒修斯一点也不想知道比利和贝果儿到底是什么，就他的经验来说，纽特给一个动物取的名字越可爱，牙齿就越多。总之他的弟弟进驻了他的书房，理由充分，无法拒绝。过了五分钟他又出现在他的卧室，要求他给点“小小的”帮助。
“你有没有过过度消费的时候？就像你只是想去拿一块饼干，最后不知怎么却吃了一顿七道菜的正餐？”他问酒保，对方茫然的回望他。
“那你是真的很饿啊。”
他应该像一只优秀的蚊子那样，沉默冰冷高效，叮一口就走开，继续自己的狗屁生活。但事实上一直到床开始嘎吱嘎吱响他才发现自己处在什么样的境地里。
“操。”忒修斯说，他的腰还在自发自动的摆动着，纽特满意的在底下哼哼，像一头吃饱了的野猪。“你计划了这一切。”
“你也想要这个。”纽特哼哼唧唧的说，真奇怪他在这么一团软泥似的状态下还能这么气人，“你想要很久了。”
“我们中间……总要有一个人知道正常兄弟相处是什么样的。要负起……责任……”他没法在这个糟心的情况下完成整个句子，荷尔蒙一波一波冲着他的脑门，他要爽死了，但他不能承认。
“伪君子。”纽特说，那些湿热的软泥收拢起来，狠狠地攥了他一把，他跟被打了似的吼了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纽特就趁着他没法回答的时候接着气他，“我知道你拥抱的时候一直在闻我。”
“我的鼻子只是恰巧放在那！”
“对啊，没错，恰巧放在那里。”纽特看着他们的腿间平静的说，他四肢伸展，陷在忒修斯的床单里，看起来异乎寻常的合适，“看看我们恰巧在哪。”
“这只是本能。”他虚弱的回答，知道这个回答其实骗不了任何人，“也只是为了解决你现在的问题，没什么可羞愧的——”
“我羞愧极了。”忒修斯承认道。他们已经喝到第四杯了，酒保开始哼起《独自一人》：独自一人等在电话边，等着一声叮铃铃——
“没什么可羞愧的，老哥。”酒保拍着他的肩膀，“要是一个Omega在那种时候来找你，要么你是他的血亲，要么他就是想睡你！”
“他逼我的。”忒修斯说，恍恍惚惚觉得自己听起来像个被侵犯了的少女，就差没有开始嘤嘤嘤的哭泣。“我本来不想的……”
他们完事后忒修斯的贤者时间格外长，纽特已经神清气爽的去洗澡了，忒修斯还在床上躺着思考人生。
他首先用五分钟反省自己没能坚持原则，又花了五分钟责备自己毫无自控力，仇恨时间结束了，他就开始回味刚才的经历。纽特好像并没有很享受，他模糊的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技术太差，但以前从没有人抱怨过……但他毕竟不是很清醒，也太累了，肯定没有发挥出全部实力，如果下次——不能有下次，这种事必须立刻停止。虽然不是没有纯血家庭做出这种事，但他和纽特不应该……
“我认为热潮被暂时性的压抑了，但并没有完全结束。”纽特说。他已经从浴室出来了，头发没擦干，他热气腾腾的招来了忒修斯的睡衣穿上，略有点大，他扣上了最上面的扣子，手还是有点抖，“晚点可能需要再咬一次。”
他说得这么天经地义。
“这件事情立刻就停止。”忒修斯立刻回答，“赶完你的稿子，然后回家去过你的热潮期。等你……体面了我们要好好谈谈。”
纽特没有回答，只是直直看着他。他平时总是在逃避别人的眼神，但一旦他决定正视某人，那双眼睛就像映着星空的深湖。忒修斯被那双眼睛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还一丝不挂，正是房间里最不体面的那个。
他赶紧招来衣服穿上，尽全力捉紧剩下的尊严，“你听见我在说什么吗？”
“晚点我还需要一口信息素。”纽特盯着他重复说，他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忒修斯只在他驯火龙的时候见过。“到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
“我晚上有事。”忒修斯说，“你别想指望这个。”
“我会联系你的。”纽特平静的回答。
忒修斯拔腿就走，他能感觉到纽特的眼神没有移开，像有实质一般扎着他的后背。他一把甩上了卧室的门，黑胡桃木的门很响的关上了，把那视线关在了里头。
而后他紧紧抓着门把手，好一阵子才放开。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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